王座上的北蛮可汗轻声地打断了满脸怒容的虬髯将领,又望了阿提拉一眼,这才缓缓地开了口,“准备撤军……”
“啪哒……啪哒……”
北蛮可汗话音未落,却听得帐外突然传来了马蹄声,不禁脸色一沉。
金帐之前,谁敢纵马?
“哗啦……”
就在此时,金帐门口的帷幔被猛地拉开了,一个如肉山般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一进帐便“噗通”一声冲北蛮可汗跪了下去,“阿古柏罪该万死啊……”
偌大个汉子,一开口,竟痛哭失声了起来,“呜呜呜呜……呜呜……”
“步六汗阿古柏!”
北蛮可汗面沉似水,声音冷厉,杀机盎然,“不要忘了,你的身体里也流淌着天可汗的血液!收起你的懦弱,抬起头来……望着我!”
“可……可汗……”
阿古柏那身肥肉猛地一抖,连忙收了哭声,抬起头来望向了王座上的北蛮可汗,一张大脸肿得跟个猪头似的,涂满了绿色的药汁,好不狼狈。
“呃……”
见到阿古柏那张脸,北蛮可汗一愣,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
“回……回禀可汗,”
阿古柏声音一颤,“末将所部在铁木城外遭到敌人突袭,营地被焚,所部将士……也死伤殆尽……”
“噜嘎!”
北蛮可汗一声怒骂,腾地一下自王座上站了起来,死死地盯着阿古柏,眼中几欲喷出火来,“阿古柏……你好大的本事呀!”
万余大军,足足万余大军,竟然被全数葬送在了铁木城外?
帐下众人也尽皆愕然。
“阿古柏,”
向来云淡风轻的李无咎也变了脸色,“开战之初,铁木城中仅有不足四千敌军,如何能焚你营寨?”
“先生……”
阿古柏声音一颤,又是声泪俱下,“他们……他们有一种极厉害的武器……白色的粉末,用两个陶碗装着,往帐中一扔就生起了绿色的火焰,那火焰沾着就燃,根本扑不灭……”
“法克!”
阿古柏话未说完,李无咎却已神色巨变,“是白磷!”
众人本来觉得阿古柏之言难以置信,却见一向沉稳的先生竟然变了脸色,不禁都是一怔。
“呃……”
阿古柏也怔怔地望向了李无咎。
“先生,”
北蛮可汗也有些茫然,“那法克……”
“可汗,”
李无咎神色一肃,“那白磷是一种极毒之物,只是……没想到大漠之中竟有此物!”
说着,李无咎望了一眼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阿古柏,轻轻地叹了口气,“阿古柏此败,实非……战之罪!”
说罢,李无咎拿起面前矮几上的银盏轻轻地啜了起来,微垂着头,谁也看不见他的表情。
北蛮可汗望着跪在帐下的阿古柏沉吟不语,其余人尽皆沉默无语,帐中一片死寂,唯有呼啸的风声自帐外飘来。
雪,还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