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太医就赞道:“陈娘子果然是博闻强记,无所不通。”
刘娥就问张太医:“你可能查到御药房有谁取用这些药吗?”
张太医忙拱手:“正如陈娘子所说,这几种药是民间易得之物,便是不用御药房取药,从外头私自带进来也是方便的,只怕无从查起。”
杨媛就道:“宫中内外不许私自交通,宫门盘查甚严,有谁能够带药进宫不被查到的?”说到这里,心中就有所疑,与刘娥相视一眼。
刘娥就问:“今日送药的人,可问出什么来了?”
杨媛的侍女倩儿就道,那小内侍原是每日送药的,今日送药过来时,路上正遇着两个小宫女嬉闹从一个宫殿里忽然跑出来,差点撞着他。他只一闪,结果那人摔倒在他面前,那后来的小宫女唤他去扶,他便放下手中的食盒去扶,想是就是那时被人换了食盒。如今已经叫人押着他去那处宫殿找那两个宫人了。
刘娥与杨媛对望,均是摇了摇头,情知此时再去,哪里找得着人来。只是此事,却不能这样作罢。
刘娥就道:“今日官家下朝,我必会向他禀明此事。”
陈大车却道:“便是查出此事,又能如何,难道官家还会……”
难道官家还会处置了背后那人不成?三人眼神对视,心照不宣。
刘娥却站起,肃然道:“后宫此风不可开,否则的话,人人自危。不管是谁伸出的手,这手,便要斩了。”她与皇后彼此互不侵犯,便是皇后此前用心计阻止她封妃,那也是用得阳谋,她也还之以阳谋。可是若是宫中开始有这种阴私手段,那就是破了这道底线了,她相信皇帝容不得,她,更容不得。
而此时郭熙正在寿成殿中,看着皇子玄佑背书,不想玄佑背得磕磕巴巴,叫她心头火起,正在斥喝。就见着涂嬷嬷慌乱地进来,朝她连使眼色。
郭熙见状,就让人将玄佑带出来,这边屏退左右,只留下涂嬷嬷。
那涂嬷嬷见人去了,忽然跪在郭熙面前,道:“圣人,老奴给圣人惹祸了,请圣人治罪。”也不待郭熙问话,就自己将事情说了出来。
郭熙看着涂嬷嬷,一言不发,此时室内只有她二人,这份寂静令得格外不安。
涂嬷嬷心中害怕,却道:“是老奴该死,这种罪孽原是该老奴一身担当。圣人是贤德之人,这种事最好从头到尾都没听过才好。只是老奴无能,恐如今要连累圣人。此事老奴自会了断,只与圣人说一声,将来有人问到圣人,圣人心里也好有个准备。”
郭熙却冷冷一笑,声音寒冷:“什么叫自会了断?你以为宫里是什么地方,你以为你一死,就能够一了百了吗?你是我的人,此事终究还是要落到我的头上来的。”
涂嬷嬷心中无限恐惧,她真的怕极了,她没想到,在府里东宫可以无往而不利的事情,在宫中居然就失去了。她牙齿都在打颤:“可圣人是真不知情,待老奴一死,他们就算指证,也是没有证据。圣人是皇后,有嫡子,就算有人想陷害您,终究朝堂上还有大臣不会坐视不管的。”
郭熙知她心存死志,她蹲下去抓住涂嬷嬷,冷冷地道:“你不能死,你要死了,我更说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