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泽本来还应该在万龙寺多待上一天的,但是因为老太傅这事情,做出来了生平第一件堪称勇气的事情,下令回朝。云非不在,太傅病亡,朝中两派纷纷失去主心骨,太后和朱家也操控不住所有的人,最后竟是在一种奇怪的平衡下使得苏沐泽达成所愿,当天就返回京城了。
章午得到了苏沐泽的恩准,没有跟随众人而是轻骑快马独自一人先回来了。
已经是大晚上了,但是整个院子却灯火通明,如果没有那些飘荡的白布幔,惨白的灯笼,还有那些压抑的哽咽声的话,或许就像是要办宴席一样。
太傅府上的人正在已经将灵堂布置的差不多了,看到章午回来,几个年老的仆人没忍住,一边抹眼泪一边说道:“老太傅今天特别的困,到了中午时分就说想要休息一下,我们也没有多想,没想到······”
傅东来也走到章午身边,向来没心没肺的他也在这短短几个时辰里变得憔悴,扇子也不摇晃了,神色间也没有轻浮气息,“章午,你回来就很好,我爹······他睡梦中走的,挺好的。”
章午推开众人到了大堂上,正中间放着一口上好的棺材,前面是一个火盆,有人跪在那里正在烧着纸钱。章午缓缓跪在地上,对着那口棺材拜了三拜,每一拜都很缓慢,像是时间已经停止了流动一样,
傅东来走过来,代替了那个侍女的工作,跪在地上烧纸钱,同时说道:“我爹像是预料到了自己会在这几天去世,一直跟我说起你,还有让我收心,成家立业传宗接代。”
章午毫无表情的看着傅东来,其实他并不是很喜欢傅东来,行为放浪,纨绔无礼,典型的一团烂泥,只是老太傅由着他,只要不是很过分基本不插手,连闹到了公堂上,老太傅也不过是罚他在祠堂跪了一晚上有禁足了几天而已,不痛不痒的,所以傅东来就更是行为嚣张,横行霸道。
尤其是老太傅病重以来,傅东来从来不肯好好待在家里,就算在家,也没有侍奉过老太傅一次,但现在的傅东来看着却像是一个孝顺的好儿子,满脸沉痛的跪在棺前,尽心尽力的尽着自己最后一份心力。
“章午,我不是你。”傅东来奇异的笑笑,火光映在脸上,显得他的表情扭曲诡异,难以捉摸。
章午懒得去跟他猜字谜,转过头看着棺材发呆,却又听见傅东来说道:“我爹昨天交代过,如果他走了,希望能看见云非前来吊唁。”
章午眸光一厉,声音也有些急促愤懑,“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你是我爹的好学生都不知道,我更猜不出来了。我已经告知你了,你自己决定要不要让云非来吧,反正我在这个家里也没有什么话语权,所有的一切都是要你做决定。”
傅东来无所谓的摊摊手,浪子气息再次冒头。
今天晚上注定是漫长的一夜,苏沐泽率领着众人浩浩荡荡的急行,他们在这里守夜,而云非也在院子里一站就是一天。
夜露湿浓,悄然间已经打湿了衣衫,透骨的寒意提醒着他该去休息了,但却毫无睡意,只有数不尽的烦乱思绪在脑海中翻滚不休。
虽然他跟老太傅是敌对关系,在朝堂上你坑我我坑你斗了这许多年,但是现在乍然之间对方离世,却令得云非心有戚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