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这才是浦上宗景真正的本意。表面上,给你天大的面子;实际上,高高抬起到天顶上去,让你坐立难安。
宇喜多直家,平淡地道:“也是主公大人一片美意,……不好强求,不好强求,走吧,先回御馆。”
走到半路上,刚好碰见浦上宗景的近侍,来找他的。一问,才知明石行雄、河内友清、岛村盛实三人回了城,浦上宗景召集诸人,大开军议。
宇喜多直家心里咯噔一声,总算是等到了这一日,不敢怠慢,急匆匆跟着近侍,改道赶往城内的奉行所。
将到奉行所门前,宇喜多直家注意到,周边几条街道都已经被清了,没一个町内百姓走动,多了许多常备足轻戒严。
和平时所见的大不一样,气色剽悍、军械精良,好些人身上还带着杀气,显然才从战场下来。料来是明石行雄、岛村盛实带回来的随从旗本。
仗着浦上宗景的的近侍开道,一路通行无阻。
一路上马蹄声响不断,数十成百的豪族、国人众从城中馆邸、各郡乡里等各处赶来,他们带的郎党、随从、奉公人,和坐骑、轿辇一起,一律停驻两条街外。
只许单身入内,这也是惯例了,一方面出于安全,一方面奉行所也容不下这许多人。
因浦上宗景尚未开门放入,奉行所门前黑压压人头一片。人声嘈杂,天南海北的方言处处可闻。
通过这几天的交际、来往,宇喜多直家不但成功地拾起了往日的交情,也结好不少往日没有多少交情之人。
见他到来,认识的纷纷过来打招呼。宇喜多直家含笑应对,偷眼四看,门前等候的武士中城内奉公人居多,乡里豪族少,想来因为路途偏远和身份不够所以没有招来。
奉行安静,纵有交谈,也是窃窃私语。直属家臣团内的奉公武士最低职役也在番大将以上,他们多从战阵上一步步爬上来,粗鲁惯了,大着嗓门,吆喝、叫骂的声音此起彼伏。
看似混乱不堪,隐隐泾渭分明,大致能够分成五个党众。
最大的一伙人居处正中,举动说话最是大大咧咧,在场的常备军势的部将总共十来个,半数以上,都在这里;不但有武将,监管郡乡的奉行也不少,明显是浦上宗景的家臣团。
第二和第三个团体,人数次之,一个紧挨着最大的团体,一个距离稍远;其中也混杂有一些僧人,应该是从美作国被尼子家追放的净土真宗的僧人,他听角南隼人回报,尼子诚久勒索寺庙不成,干脆就纵兵抢掠,很是杀了不少僧人。
第四个团体人数最多,穿着普遍寒酸,最高的才是几个足轻大将,没有奉行,都是国内的小豪族们凑在一起,抱团取暖。
这两年来他们很是不好过,不单要频繁响应出阵,还得负担半数以上的粮饷抚恤,这也是为何不少邑久郡的地头武士一狠心,干脆卖身投靠宇喜多直家。
说到底还不是,被折腾的半死不活,给谁卖命不是卖,儿玉党这边给的赏钱还能多些。
第五个团体则是纯是僧人,有七八个人,瞧其袈裟颜色,品佚不低,应该是西大寺那帮财大气粗的和尚,听说了美作国寺社的遭遇,也不得不打起精神,主动过来见参。
跟宇喜多直家打招呼的军官,多出自豪族众,他们可以说跟宇喜多直家系出同源,至少表面上亲切热络;领一部分来自浦上家臣团;剩下的人里面,除了早来一步的大田长时外,在没人主动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