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到了十苇雅居后,直奔顶阁,宋婼点了那日的琴师相伴,却被告知那琴师已离开了仓阳,小侍转而问道:“可用铭玉挂名?”
宋婼看向那男子,男子点头,一字一句道:“北阳魏宗道。”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魏宗道恳切地与宋婼论起了燕国新行的举贤制,每听一分便坚定了宋婼请此人赴孟的决心。
燕王推行举贤制,本意是好,燕国自国立至今的八十多年便是贵族任官、贵族治地,举贤任能是大势所趋,孟国已施行举贤制百年,其好处就像一位老师屹立在那,燕王岂能不变法,可一旦施行举贤任能,贵族后人便无官可做了,手握重劝的旧贵族们当然不愿轻易放弃手中的权力。
而燕王又急于求成,新政刚出便欲在全燕推广,自是逆浪涌起,阻力重重,新政已提出半年了,却几乎毫无进展,朝中发对重重。
凡事都支持燕王的庄相自是支持新政,也一力提拔了十余个寒门子弟入京,可朝中以商显为首的一众贵族仍极力反对。
此次就萨稷会的名义,已颁布了求贤书,燕国贤才借萨稷会之名入京。
“那请问魏先生,眼下局势,该如何破?”
“此政不可急功近利,新政刚出便欲于全国施行,那就是要了老贵族的命,只可逐步试行,温水煮鸭,缓缓处之,这不是一载之功,至少要三五年。”
“那先生可能评谈一下孟国之况?”
“孟强盛近百年,近两代君王沉迷征战,在先帝孟武帝在位的二十年更是连年兵戈,虽得了霸主之位,却也伤了国本,民疲兵乏,甚至封王都起兵作乱,国力虚空,已经在走下坡路了。若要破此局面,当是停兵止戈,鼓励民耕,重视贤才,如此才能将此盛世再固百年。”
听至此,宋婼如获至宝,她掀开白帏,目光诚恳,“可孟国早已施行举贤任能,还要如何重视贤才?”
魏宗道直言,“眼下孟国岁是举贤,但终究依靠他人之言,若想将贤才一网打尽,还需用考核之法?只不过此法施行起来,恐怕就不止是一代人之功了。”
“那先生可愿共创这造福千秋万代的制法?”
“小姐何意?”
“实不相瞒,我想请先生至孟国,辅佐孟皇共创先生口中的盛世?”宋婼眼光灼灼。
“太子妃请我赴孟?今日你请我入顶阁,铭玉挂名,明日整个仓阳都会知道此事,届时我赴孟助孟,燕国人、燕王、燕太子会如何看太子妃殿下?您可曾想过?而且在下是燕国人,您又有何理由劝我背离母国?”
宋婼脊背笔直,“我和先生一样,同样热爱母国,我之所以将您这样的旷世之才推于母国,也正是我明白,日后我的所作所为都要抛弃自己的出生之地,以夫家为重,这是我能为母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再说先生,先生也曾怀抱着一腔热血报效母国不是吗?不然也不会背离家乡来到这里,饥餐露宿,只待一个机会面见燕王,可这燕国贵族当道,平民之言岂能上传圣听,苦了先生的一番热血,先生也是尽过力了,眼下离开母国去施展自己的抱负并不可耻,要是因一地之困,而失了展翅之机才是可耻,皇叔身边尚无相国辅佐,我一封书信,虽不能让您直达宰辅,但最少是近圣内职,到时先生大展鸿才,宰辅之位岂不是指日可得?”
魏宗道愣了片刻,随后大笑,“不愧是牡丹郡主,舌灿莲花,环环相扣,这要是一般人怕是早就巴巴的答应了。”
“先生……还是不愿?”
魏宗道点头,“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