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薛兆乾仰天长笑一声,笑里饱含苦涩,让人听了难受。笑罢,他怒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眼睛里要喷火似的,“这一切究竟是谁的过错?如果当初不是王鉴你爹王玺在张太后面前刻意邀功,独得张太后赏赐,以图取代我父亲大人在龙州的地位,父亲大人会那么痛恨你们王家吗?如果不是你们王家的所作所为,招致父亲大人的记恨,父亲大人定会同意我风光地迎娶辛夷过门!怪只怪你们王家都是跟风的墙头草,想要依附李蕃的势力,把辛夷当做交换利益的筹码,逼她嫁给李蕃无用的儿子李未岚做妾。若非如此,我怎会被逼得杀了李蕃全家?辛夷又怎会削发为尼?若不是朱祁钰想要加强皇权,搞什么改土归流,当日我怎会血洗王土司府,辛夷怎会被误伤而香消玉殒?事情又怎会演变成今日这番模样?你们这些人,口口声声指责是我薛兆乾的错。你们有没有想过,若不是你们为了一己私利,步步紧逼,我怎么会走投无路,被逼走上这条绝路?时至今日,你们却站在上天的视角来审判我,把我当做十恶不赦的千古罪人,要定我的罪,判我的刑,要我的命,真是可笑至极!”
薛兆乾的一番话,一时间说得在场的所有人哑口无言,难辨对错。只有薛兆芝在低声抽泣,他知道他的哥哥薛兆乾已经不可能再回头了,等待他的只会是大明王朝对他最严酷的惩罚。
薛兆乾咬了咬牙,轻轻抚摸着那把与他朝夕相处的代月刀,强忍着不让眼里汹涌的泪水滑落下来。他知道这个时候他不能哭,孤胆英雄不能有眼泪。
薛兆乾冷漠地对众人淡然一笑,邪魅而决绝:“王鉴,那日在蟠龙坝你王土司府里,我当着辛夷的面放了你一条生路,但我知道今日你不可能放过我。赵教,我也知道朱祁钰既然说我谋反,就不可能会饶过我。你们今日想抓我回去,无非就是想把我千刀万剐,凌迟处死,昭告天下,以泄心头之恨,向朝廷邀功领赏。与其死在你们这些杂碎手里,不如我薛兆乾自行了断!要知道,在这个世上,没人能要得了我薛兆乾的命,除了我自己!”
说罢,薛兆乾眼神里闪烁着视死如归的坚定,高高举起手里的代月刀,在身前划过一道绝望凄美的弧线,悲壮地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欲挥刀自刎。
“三哥,你住手啊!”
“不要啊,薛土司大人!”
“快给我留下活口,别让薛兆乾死了,他的同党还没一网打尽!”
“不能这么便宜了薛兆乾这个恶贼!”
……
现场顿时乱作一团,有的绝望地嘶吼着,有的惊恐地呼喊着,各抱各的目的,都不愿让薛兆乾就这么自刎而死。
千钧一发之际,由于有一定距离,陈骆急忙对准薛兆乾手中的代月刀刀柄,想要发射出弩里的方镞箭,以此打落代月刀,让薛兆乾断了自刎的机会。他手里的弩还没来得及发射,魏长余担心陈骆此举是声东击西,其真实的袭击目标是赵教。魏长余急忙对身后的众多明军兵卒下令道:“放——”
顷刻间,明军数以千计的箭矢朝着孤立无援的薛兆乾和广武十二骑不断狂飞,拖着长声的箭雨如蝗虫过境般划破晴空。广武十二骑手里的短刀乃近战之用,哪里能够抵挡明军天女散花般的箭雨,纷纷中箭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