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苏小娘子她”
薛仁贵有些不敢置信,也有些自责的转头看向床榻上昏睡的聂苏。
苏大为是他的兄弟。
聂苏是他的弟妹。
自己口口声声说,苏大为不够义气,没把兄弟们放在心上,甩手而去,置兄弟们于不顾。
可是可是弟妹身体出了事,自己竟不知道
“我”
薛仁贵一脸自责的站起身。
熟悉苏大为的人,都知道聂苏在他心中的份量。
那是至亲,是无可取代的份量。
当年为了寻聂苏,苏大为冒着受军法处置的风险,冒着圣人大怒的风险,舍下军队,深入象雄和吐蕃。
聂苏在他心里,那会是怎样一种存在
只怕是视若珍宝,视若眼睛一般吧。
现在,聂苏病了
程名振一脸错愕的站起来“聂苏小娘子病了,县公你可曾找过医生孙仙翁在陛下身边,或许请他看一下”
围坐在石屋内的十几二十名唐军将领也纷纷开口,献策献力。
一提起苏大为夫人的事。
所有人都忘了一切,忘了眼下的职责,甚至忘了远在洛阳的圣人。
这是多年军中生涯,大家早已融入骨血中的本能。
总管的事,便是大家的事。
总管是大家的主心骨。
这军中,离了谁都可以,但不能离了总管苏大为。
“总管,我这里有一味药,是家乡名医所写,您看”
“总管,我略通岐黄之术,不如让我给聂苏小娘子把把脉。”
“我这里有一味丹剂,是昔年宫中传出的。”
“还有我,还有我。”
苏大为扫过一张张紧张关切的脸,心中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诸位,多谢,情份我都记着。”
他向众人拱手致谢“聂苏这病,非寻常药石可医,之前发作时,已经请太史令李淳风看过了,也问过孙仙翁,还找过京城各医家圣手众位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代聂苏谢谢兄弟们。”
萧嗣业一直拈须沉吟,一双细长的眸子,在油灯光芒下,微微闪动。
透着狐疑。
他的目光扫过聂苏,终于开口道“阿弥,你夫人我记得也是有异人神通吧而且还颇有道行。”
“是。”
“那她怎会生病寻常药石难医”
萧嗣业是那种表面和善,内里多智的人。
多智,便多疑。
他倒也不是怀疑苏大为说谎,毕竟到苏大为的身份,地位,还有能力,用说谎来解决,那是最下等的。
智者不屑为之。
萧嗣业疑的只是修炼者,身体本就千锤百炼,何况道门性命双修。
修行第一步,便是百日筑基炼体。
把体内病气杂质,全数都排出了。
要生病,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除非
“莫非是修行出了偏差”
萧嗣业脸色微变。
鲸油灯下,所有人的脸,被昏黄的光芒所染。
随着火光闪烁,明暗不定。
气氛安静,透着十分诡异。
修行者寻常不会生病。
但若病,那必是修行出了偏差。
也就是俗称的走火入魔。
寻常之病,还可以寻医问药。
但若是走火入魔,那就凶险万分了。
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
苏大为的目光低垂,声音透着一丝疲倦“萧公,仁贵,还有务挺,你们应该记得,去岁聂苏生过一场病,突然昏迷,失去知觉事情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有些话,当真是不想提起。
不想去说。
那是他心中最重的秘密,关系到聂苏。
是不用向人暴露的软肋。
但是对李客师、李淳风、袁守诚,对薛仁贵,对一帮嫡系军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