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能有什么差事安排给他呢
李羡鱼有些为难。
披香殿里当值的,除了宫女外,便只有宦官。至于侍卫们则多是世家子弟,由侍卫处单独掌管,并不由她择选。
少年越走越远,颀长的身影已将消失在目力尽头。
李羡鱼骤然想起一个职位。
也是除宫女与宦官外,她唯一能够做主的职位。
她明眸微亮,启唇道“我想起来了,披香殿里还有一个影卫的缺。”
“你愿意跟我回宫,做我的影卫吗”
她的话音落下,竹瓷面色便是一白。
“公主”
她最怕的终于还是来了。
她虽从未见过,但在宫中隐约听过几句有关影卫的传闻。
那是自公主及笄后,一直在暗中跟随,保护公主之人。
这一职,攸关公主的安危生死,多是由公主的母族亲自择选,再不济,也是由宫里的影卫司指派,皆是知根知底之人。
这等要职,就这般贸然许给眼前的凶戾少年,如何能让人放心的下
李羡鱼的话音落下,自己也是微微一怔。
但是话已出口,再反悔,便显得她有些言而无信了。
而少年的身影,已经远得快要看不见了。
她没有太多迟疑的余地。
李羡鱼轻咬了咬唇瓣,踩上旁侧一块一尺多高的大青石,对着少年离去的方向,站直了身子,认真强调。
“我会付你月钱的。”
“一定比你在宫外做活要多些。”
“你身上既没有盘缠,又没有照身贴1,无人作保的话,你是出不了玥京城的。甚至都住不了客栈。”
“再过几个时辰,便要宵禁了。一旦宵禁,巡城卫便会到街面上拿人。你若是被他们抓住,是会被关进衙门里,挨板子的。”
她比划着“衙门里的板子这么粗,这么长,打在人身上皮开肉绽,可疼了”
她终于想到说辞,可少年的背影已消失在目力所能及之处。
秋风送着李羡鱼的声音从空巷里一波波地涌回来,如水面涟漪,渐归平静。
李羡鱼有些失落地从大青石上下来,略忖了忖,后知后觉地去问身旁搀扶她的竹瓷“竹瓷,我方才,是不是又多话了”
她分明是反复告诫过自己的。
在披香殿外的地方,一定要谨言慎行,像诸位皇姐一样,像文武百官们所期许的那样,有个端雅沉静的公主模样。
可是方才情急之下,还是没能忍住。
也许便是她的话太多,才将人给吓走了。
李羡鱼悄悄叹气要是她方才,能够再克制些多好。
若是她能再克制些,那少年,是不是就会答应跟她回宫去了
她闷闷地想。
竹瓷却很庆幸那名凶戾少年终于走了。
她放下了心,轻声去哄李羡鱼“怎么会呢公主方才的话并不算多。且他又是自个走的,更不能算您忘恩负义。如今天色已晚,奴婢带您回宫去吧。”
李羡鱼只好轻点了点头,略想了想,又问竹瓷“方才去顺天府的侍卫,是不是还没回来”
竹瓷迟疑道“按理说,应当早回来了才是。兴许是因为什么事耽搁了”
“那我们先回方才的地方等他们一会。”
李羡鱼又看了眼空荡荡的巷子,失望道“待他们回转,便一同回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