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他一直在做很过分的事。
他住的房间里没有床,仿佛自我惩罚一样的,这里只有一床薄薄的被褥,铺在坚硬的地板上。洋室的地面没有榻榻米这种可以保暖的草垫,这样睡其实相当不舒服。诸伏景光在地上铺了几层毯子,才将她扶过去。
先这样将就一下吧,等他把房间收拾好了再送她回去。
他这样想。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在没有窗户的房间里,感受不到外面光线的变化,其实很容易睡过头,不过考虑到我记忆当中的最后天几乎已经亮了,所以就算一觉睡到中午似乎也不算什么大问题。
反正我现在也不用每天定点去和供货商联系,也不用为定时开门的店铺忙活一整个早上。
就当是难得的休假吧,现在唯一要解决的就是我昨天写在纸上的那个课题了。
记忆一点点地回笼,我认真梳理了一下前一天的成果,感觉相当喜人。经过这一夜的把酒言欢,我琢磨着我和诸伏景光之间的关系算是有所缓和了——只要我们不站在对立面,而是站在同一个阵营,把矛头指向共同的敌人,那么最终应该也可以达到同样的目的。
更重要的是,从他的叙述当中,我似乎感受到了他藏在内心里的什么。
我不确定这样的感受是不是正确的,但如果是我想的那样,解开这个结就会变得容易很多。
那么接下来似乎应该进入正题了。
我是这样想的,但是当我离开房间的时候,却发现他并不在屋里。
心情沉了下来,我开始有点忐忑,我害怕他会在中途跑掉,我害怕他会彻底不再见我,那样的话就糟糕了。
毕竟这是必须由我们两个人共同面对、共同解决的问题,如果他不肯配合的话,就算我再怎么努力也不会有好结果。
我开始有点后悔昨天晚上喝了太多的酒。
怪我酒量太差,怪我前一天晚上没能把所有的话都说完,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就算再怎么反省也无济于事,主动权又不在我。
外面的电子门依然上着锁,我在桌上找到了一张字条,上面用熟悉的手写体写着留言,上面说中饭和晚饭都留在了冰箱里,我热一热就可以吃。
留言的最后一句是:我有些事情要去处理,晚上会回来。
我才稍稍安下心来。
还好,还好没有变成最糟糕的情况。
在他外出的这段时间里,我也开始认真盘算起接下来的话题应该怎么聊。那个问题的主语已经分析完了,接下来似乎应该分析一下宾语了,既然要聊黑衣组织,或许也可以顺带着聊一聊我们红方死都不肯拉聊天群的小伙伴们。
说老实话,我其实并不太想加入主线,或者更准确地说,我是真的很怵前线,且不说和黑衣组织交锋是一件多么凶残的事,哪怕就只跟着主角工藤新一打个酱油,那个隔三差五死个人的日常我怕是都受不了。
我对自己有自知之明,所以能找个安全的犄角旮旯窝在大后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是挺理想的——但这不代表我可以什么都不干。
我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我知道一点关于“主线”的剧情,知道一些关键人物的性格和一些零零散散的信息,抓住这些关键顺藤摸瓜地试探说不定能事半功倍,更重要的是,我知道一些这个世界的“套路”——我不敢保证这玩意儿百试百灵,但是在某些局面下如果能站在这个角度拓宽思路的话,我琢磨着对大局多多少少也能起到一点推动作用。
至少能减少一些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
所以我的诉求明明就和诸伏景光的想法没有冲突嘛,干嘛非要闹到这一步呢,从一开始就有话好好说的话,说不定这个时候我们已经给赤井秀一一家拉好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群了。
不过……算了,毕竟这是柯学世界,柯学世界的一大特点不就是,明明大家都已经进化出了嘴,却不用吗。
我一边用勺子戳着晚饭的盘子,一边在心底里忍不住地吐槽。
啊,好想给每个人都发一张嘴啊。
七点钟,我吃完了晚饭,把盘子和碗送进了洗碗机里。
外面的天已经黑下来了,透过窗子,我能看到远处灯火辉煌的晴空塔和隅田川。
这个地方视野其实很好,这里能看到的东京是我先前从来都没见过的模样。
我在窗口站了一会儿,但没有更多地停留,转身坐回到了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