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前院,姚氏正带着一双儿女候着,当着他们的面,简伯承不愿多言,只对姜离道“这三日整饬,府里能进人了,你今日随你舅母过府认认门,晚些时候,让你表哥送你去登仙极乐楼,只你自己,还是叫人不放心。”
方旋道“你舅舅下午要去吏部衙门。”
薛琦无异议,眼下又无病患登门,姜离也自应好,多披了一件斗篷后,带上小锦同往简府去。
马车上,方旋握着她的手道“适才你也看到了,这便是为何路上你问你母亲病况时,我和你舅舅都不知如何言说,这些年她癫狂之时不算太多,至少人未受苦痛,薛家也不敢慢待她,那些园子热泉也所需不菲,我们也就忍了姚氏掌权了。”
她淡哂道“姚氏本是官户女,后家族获罪充入教坊司,成了东宫乐伎,那时候你父亲和太子走得近,她阴差阳错入薛府为妾。所幸她这些年面上还知自己身份,你如今回府不必忌怕,往后但有不快,有舅舅舅母为你做主。”
姜离听得感动,方旋又道“你这两日看了不少病患连我们府上的下人都听了不少你的传闻,快给舅母讲讲,哪些人家登门了”
简府坐落在长安以西的通义坊中,宅邸精巧,楼台阔达,颇具气象,他们近一年未在长安常住,连着几日都在翻新荼败旧景。
二人说了一路私话,待到了府中,一听姜离晚间要去登仙极乐楼,简思勤却不担心,“有裴少卿在,想来不会出什么事端,他性子严正,绝不做没把握之事。”
简思勤只比真正的薛泠大四月,比姜离大一月,还未满二十一的他,对裴晏颇为崇拜,他兴冲冲道“我自然陪你去,我也正想看看裴少卿如何断案的。”
姜离心底不是滋味,“表哥怎如此信他”
方旋在一边笑的深长,“他还把裴晏当年写的逍遥赋裱在书房呢,当年去白鹭山书院也是为了裴晏,结果去之后裴晏不在书院讲学了,他便没了兴致。”
见姜离一脸不赞同,简思勤道“妹妹有所不知,裴少卿文武双绝,这么多年长安城也无人能出其右,旁人我不会轻易服气,可对他,我是心服口服,你刚回来,只怕他的轶事都未听过几件,我来讲与你听”
姜离“”
她干笑道“舅母,我是否先去给外祖父外祖母上柱香”
姜离逃得了初一,未逃过十五,上完香,又看过简娴从前的闺房,用膳时,简思勤先从裴晏那位同样惊才艳艳的父亲开始讲起。
裴晏的父亲裴溯,既是裴国公世子,还是景德十二年的状元郎,后入吏部,短短三年升任吏部侍郎,而此时他不过才二十二岁,也是同年,他与早有婚约的高阳郡主成婚,次年得子裴晏,裴晏的“晏”,是海晏河清的“晏”,正是裴溯忠君爱民之夙愿。
简思勤滔滔不绝,“只可惜,后来陛下有心让他外任历练,他在任上遇到时疫,赈灾时染了疫病,死在了任上,那时裴晏才五岁”
方旋备下的晚膳极是精美,姜离本吃的香甜,可听着简思勤所言,她渐渐生出味同嚼蜡之感,她道“表哥可觉胃部空虚,四肢乏力,头晕目眩,心房震颤”
简思勤一愣,“不曾啊”
姜离假笑,“已经申时了,表哥再不好好用膳,只需一两刻钟,表哥便会有此般不适之状了”
简思勤先是不解,待仔细一想,恍然反应过来,“哦,饿的啊”
他忙止了话头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