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绩思量片刻,看向他的心腹尹贵妃之父,国丈尹则诲。
尹则诲任尚书令,在沈绩的纵容下已能与章丞相分庭抗礼,如今百官几乎都以他们二人为首,至于那些不站队的,要么格外低调且识时务,要么早就或主动或被迫辞官。
尹则诲微微颔首。
沈绩不情不愿道“准。”
“父皇英明。”五皇子喜不自胜。
饱受逆子折磨的沈绩看到五皇子孺慕崇拜的目光,一时间老怀大慰,只觉得不愧是自己最喜欢的孩子。
正想着,便听见沈明恒嗤笑一声。
“太子。”沈绩厌恶道“你又有什么事”
“陛下,怪不得你是个昏君,孤劝你,没事多读点书吧。”沈明恒指指点点“长安米贵,你看他们这一穷二白的样子,一月后再考你想逼死他们不如直说。”
他忽然又警惕起来“你该不会要用国库来养他们吧孤不同意,那是孤的钱。”
沈绩眼角抽搐了一下,怒道“沈明恒,朕还没死”
这就惦记上他的位子了
“孤又没说你死了。”沈明恒揉了揉耳朵,嘲讽道“陛下,什么都听你那好岳丈的只会害了你,你要不会当皇帝,不如趁早退位。”
许是沈明恒类似的言论实在太多,在场的人听到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语竟也没有太大的反应。而被一个蠢货质疑智商,比起生气,沈绩心中更多的是一种荒谬的喜感,他像是在看哗众取宠的丑角,讥笑道“朕倒是想听听太子的高见。”
沈明恒整了整衣袖,负手而立,语气随意“简单,既是沈承孝出的主意,那就让他来养这群人好了。”
五皇子惊呼“皇兄,臣弟哪有这么多钱”
落榜考生三千,他要管这三千人一个月的吃喝住行,他怎么养的起
沈明恒瞥了他一眼“没钱没钱就别乱替人请命。”
“臣弟”五皇子正要再说,余光瞥见尹则诲不赞同地摇了摇头,顿时憋屈地咽下涌到喉咙的话。
尹则诲躬身长拜“太子殿下说的是,正是我等应有之义,臣也愿意尽一份力。”
“真的”沈明恒狐疑地看着他“你这么有钱”
尹则诲面色淡然“家中只余些许薄产,但此举关乎社稷,臣便是散尽家财亦心甘情愿。”
有人配合地露出了感动的神色,还有人忍不住用衣袖拭泪,沈明恒“嗯嗯嗯”地敷衍,“孤懒得管你们,只要别动国库的钱,随你们怎么搞。”
角落处突然引发了一阵小小的嘈杂。
那些进了大殿便局促不安的考生们终于没忍住小声地发出惊呼,他们压低声音“宋兄,文兄,我们是不是又有机会了”
他们听皇帝下令一月后重开科举的时候都还没有这么激动,说到底,一文钱难倒英雄好汉,他们进京赶考,已经用尽了家里所有的积蓄。
“噤声。”文黎语气急促地警告,他转过头,不期然望见身后人惶恐又期待的眼神。
文黎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
宋景年眼眸微垂,专注地听着耳畔的对话,不知不觉便有些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