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容时拉开房门,递出空壶“劳烦小二,添一壶茶。”
两三句简短交谈后,店小二送来热茶,他便重新关好门,捧一茶新壶走回窗边,给应小满和自己的茶碗里添上热茶。
盛富贵眼里的警惕淡去了。落到掌心的匕首重新插回后腰。
“好茶。”他深深嗅着“小龙凤,多少年没喝着了。这店的茶水点心不错。”
房门外。“店小二”刻意放重脚步走出几步,快步下楼,召集人手。
整个邸店从店家到小二全部关押待审,哪还有“店小二”过来送茶的是二楼值守的禁军都尉。
刚才晏容时喊了声“店家”,都尉瞬间反应过来,里头出事了。
“甲字二十六号房动静不对。晏少卿和应家人在里头,弟兄们预备好。随机应变。”
禁军们都很纳闷。殿前司刚刚传来消息,说还在十几里外抓捕三名逃犯。甲二十六号房能出什么事
都尉想不清楚,低声喝令准备,急忙去东边甲二号房,知会自家雁指挥使。
甲二十六号房里又叫了回“店家”。
这次把提盒里的羊肉大骨汤递出门来,吩咐厨房里加热加汤,多添些肉,再送壶酒。
厨房很快送回来热腾腾一大碗肉汤,一壶温好的美酒。
紧闭的窗外风雨大作。
快三更天了。
甲二十六号房里点着两盏油灯。四人围坐在方桌前喝热汤,喝温酒。
升腾的雾气里,义母和盛富贵两位老人家对坐,惬意地咂着小酒。应小满和晏容时挤挤挨挨坐在一处,喝几口汤,互相夹肉,场面倒也显得其乐融融。
“你家养了个好女儿啊”盛富贵夸赞义母,“心肠实在年纪轻轻的小娘子,为人做事有义勇侠气。”
他在灯下仔细打量应小满,越看越觉得好
“长得又水灵。小丫头是庄九在外头捡来的山沟沟里捡来个处处都好的小丫头,他什么手气简直八辈子撞大运。”
义母美滋滋喝小酒,笑说“我起先也以为是老头子撞大运在山上捡来的。后来听七郎说,不可能这么巧,多半是提前约好,去人家家里专程抱回来养。我也觉得,把女娃娃往山上扔的人家,哪舍得那么好料子的襁褓。”
说着就开始比划“七郎看过襁褓,上好的织锦提花料子,城里好人家才用得上,对不对”
晏容时寻常闲聊般应下“确实。”
应小满又炸毛了,气呼呼站起身喊“娘
你又喝多了不许喝了”
盛富贵呵呵地压着声笑。笑着笑着,抹了把眼角。
看着眼前水灵灵的小丫头,思念不知生死的儿子跟媳妇,兴许还有孙儿孙女今年也得有十几二十岁了罢
媳妇脾气不好,人又娇惯,但长得确实拔尖,水灵灵的不比眼前这小丫头差。两边家世对不上,自己起先不同意,但儿子要死要活地不肯分。
他关起来几顿家法狠揍,差点打断儿子的腿。结果呢,儿子死不松口,媳妇心疼他,半夜翻墙出来找人,两边如胶似蜜的,分不开了
傻儿子有傻福。媳妇终究死心塌地跟了他
电光火石间,有个念头突兀闪过脑海,他脸上的笑容微微一顿。
盛富贵开口说“小丫头,头转过来。刚才对你老娘发脾气的样子,再发一次给我看看。”
应小满的脾气早发完了。纳闷说“我好了。”
“再发一次脾气给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