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父亲爱他,他就是镇北王赵疆的儿子,而不是某个面目可憎的北胡杂种。
赵疆不介意这种依赖。
然后亲手养大了他的野心。
这些,也要记在他赵疆的账上。
“二爷”
一声轻唤,将赵疆从神思中叫了回来。
书房里幕僚们已经走了。
几名女子一字列开,正站在他座下。
这几个是王府里的丫头。赵琰年岁还太小,离不开奶娘和婢子照顾。
赵疆的目光挨个掠过。
他从十二三岁上就很少留驻王府了,府中这些年轻的丫鬟少有见过他的。此时在他的目光下,有不少瑟瑟缩缩,鹌鹑似的低着头。
倒是有一个,让赵疆多看了两眼。
绿芜的心“噗通噗通”跳。
昨夜二爷来看过了二公子,今早她便听说二爷要上京去,不但要带大公子赵璟,刚刚得了赐名的赵琰也要同行。
绿芜知道,机会来了。
二爷才是这王府的主子。这次上京不知要多久时日,她才不要守着个没有指望的空架子王妃虚度光阴
听说大公子身边的婢女小厮都让二爷给撵了,现在全都换上了从军中拔上来的侍卫,这些人个顶个努着劲,都想在大公子身边入了二爷的眼,将来谋一个前程呢
幸亏二公子年幼,还离不了婢女照顾,绿芜一边庆幸一边抓紧凑出几两银子,全塞给了王妃院内的管事。
成功把自己从王妃的丫头变成了内院的普通婢女。
然后成为了此次二公子随从的备选。
顶着二爷的目光,绿芜努力让自己的心跳平息下来。镇定,她想。二爷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必然不喜欢她们慌乱。
过了漫长的一息,她听见座上那个男人平淡的声音。
“左边第二个,明日随赵琰启程。”
这声音于绿芜来说如有千钧。
她立刻跪下磕了一个头,“婢子遵命。”
与此同时,邓府。
邓瑾大踏步地走进正堂。
他好不容易摆脱喋喋不休的同僚,此时依然眉头紧锁。
“今日是你领的头”邓瑾在堂中坐下,问他弟弟。
早在堂中等候的青年已卸了甲胄,此时看起来远比今日在书房外时年轻。
他也不惧兄长的冷肃,点头道“是我。”
“铁卫受命于王爷,这本是我职责之内。”
邓瑾“啪”地一放茶盏,“你的职责”他皮肤白,人也年轻,甚至尚未蓄须,但此时眉眼一厉,顿时显出行伍之人的煞气来“你知不知道他还没有经过历练他还不是铁卫的主子”
这也是赵家军里头不成文的规矩。要做铁卫的主人,便要先在校场上与铁卫们比过一场。输赢倒无所谓,重要的是让铁卫们知道自己跟随的人是什么人。
须得是和他们同袍同仇,能同他们一起流血的人。
只有经了这一遭,铁卫才会认主。
世子赵堤是经过了历练的。而赵疆这几年大多在外,回来的日子屈指可数,这一次更是一回来便是一叠事跟着一叠事,哪有空闲去和铁卫们摔跤玩。
但就凭镇北王和世子棺前的北胡脑袋,以青年武士为首的一部分铁卫已经听命于他。
“就算他没历练过,可他也上过战场了”青年武士争道。
邓瑾打断他“他上战场的时候才十二岁他干什么都是觉得好玩要不是王爷和世子护着”
他弟弟的声音跟着大起来,“是,赵疆十二岁的时候是上战场去玩的,上个月呢他带着一队人摘回了北胡右将军的脑袋你觉得这也是去玩吗”
邓瑾皱眉,“他孤军深入,毫无支援,为情绪左右妄动军力,若不是他重伤回来,本该军法处置。”他看着弟弟脸上越来越不服气的神情,胸中的怒火也愈燃愈旺,“他根本就没有脑子”
他弟弟毫不示弱地顶了回去“王爷世子九泉之下只会欣慰你不敢妄动,你老谋深算,你沉着冷静说到底你就是嫉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