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苏装作惊喜的样子,接过食盒便打开了盖子。
“快让我瞧瞧,妹妹巧手所出的点心。”
食盒中,糕点罗列整齐,精巧细致,一股清甜扑面而来,可见沈蕙是用了心的。
“妹妹好手艺瞧瞧,这白玉芙蓉糕当真是滑得如雪一般。”
谢晚苏赞叹连连,又装作不经意揭开了谢重林手中的食盒。
“兄长,快让我瞧瞧,沈妹妹给你做的是何好点心”
这一幕,让沈蕙霎时脸色大变。
谢晚苏一眼便瞧见了食盒中躺着的那张粉色花笺,眼疾手快揭到了手中,面不改色地将上头的诗句喃喃念了出来。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1
诗句念完,谢晚苏陡然变了脸色。
“沈妹妹,你这是何意”
沈蕙被当众揭短,神情自然难堪,支支吾吾起来。
“我”
谢晚苏拿住了由头,便先发制人。
“沈妹妹难道不知,我兄长已有妻室”
“这世间,但凡懂些礼仪廉耻的女娘,知晓郎君已有妻室,便不该肖想,是与不是”
沈蕙被她一番严词诘责弄得懵了,一时愣在原地,毫无还口之力。
她身后的丫鬟还算机灵,见情形不对,帮着解释,“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家小姐”
“不是什么”
谢晚苏拔高了音量,亦引得水榭那头众人纷纷移步而来。
“难不成这张写了情诗的花笺,是凭空出现在这食盒里头的不成”
说话间,众人皆至。纷杂的脚步声里,秦氏最先赶到,瞧见两厢对峙,甩着帕子一叠声道
“哎哟哟,我的两位小姑奶奶,这究竟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得闹起来了。”
“怎么了”
谢晚苏冷笑,将那张花笺递给她,“瞧瞧你的好外甥女,都给我兄长写了什么”
秦氏瞧清纸上写的内容,大致猜出了原委,神情不由一变。
众目睽睽之下,沈蕙自是心虚,但应变还是快的,眼眶当即红了,带着哭腔道
“那花笺许是丫鬟失手放的,我并不知情,姐姐,你何故羞辱”
她身后的丫鬟当即揽过罪责,跪地磕头
“是是是,正是奴婢无心之失,与我家小姐无干啊。”
秦家姨母眼见自家女儿受辱,自然也来相帮,做出一副痛悔之色。
“我早说了燕儿这丫头,平日就是你身边最粗心大意的一个,准会坏事,叫你不要留,不要留,发卖出去干净,你却偏偏心软不肯听。”
“瞧瞧,眼下惹出这等误会,咱娘两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如此一番话,倒渐渐逆转了风向。
有人道“沈妹妹看着并不那等轻浮之人,或许,此事真的是误会”
谢晚苏冷眼瞧着,毫不留情道
“秦姨母莫要叫苦,若是误会,那便解开了就是。”
“不过今日我亦要把话说在前头。”
“我家兄长与我嫂嫂,乃是年少夫妻,情意自是非比寻常,若是有人妄想插足,那便趁早断了这个念头。”
此话说得方才一直面色沉重、未言未发的谢重林,眉梢跳了一跳。
“表姐姐说这话,便仍旧是疑心妹妹了。”
对面,沈蕙水眸晃晃,长睫轻颤,滚下一行泪来,看着乖巧,却是个冥顽不灵的,委屈无助的眼神还时不时飘在谢重林身上。
谢晚苏不禁冷嘲“沈妹妹,你既如此冥顽不灵,那我们便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今日待我兄长如何,在场之人皆有目共睹,且不说这花笺之事是真是假,可自你见我兄长伊始,一双眼睛何时离过他半分”
她一针见血的指出,“焉知不是心思太过所致”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人群中,竟还有人没憋住,噗嗤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