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姗捂着胸前,大气不敢出,太可怕了,她转身往房间走,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好梦幻,得好好消化一下。
孟回状态不佳,是打车过来的,出了门后,她用力甩开他的手。
沉寂当机立断,直接将她拦腰抱起,安置在副驾,系上安全带,车门自动落了锁,孟回不想和他待在一起,又下不了车,她靠向椅背:“沈先生,需要我提醒一下吗,我们分手了。”
沉寂侧过头,目光锁着她:“我没答应,不算分手。”
孟回疲倦地揉了揉眉心,自嘲道:“从头到尾,这只是一场你情我愿的游戏而已,现在gameover了,就该好聚好散,难道你玩不起吗?”
“对,”男人哑声而笃定地答她,“我就是玩不起。”
孟回不经意地对上映在车窗的那双眼睛,它们好似会骗人,交织着深情和酸楚,让她的心不自觉地又揪紧了下,这段时间,他一定也很不好过。
沉默萦绕在车厢里,沉寂知道她因为父亲的病心情不好,无意在这种时候额外带给她困扰:“我先送你回去。”
孟回闭上了眼,像是妥协了。
沉寂启动车子,平稳地驶离江家。
听闻儿子回来的消息下楼,追到屋外的钟沁站在渐深夜色里,神情复杂地目送车子远去,红色尾灯一闪一闪,拐个弯,彻底消失在视野中。
她到底还是低估了那个女孩子在他心里的分量,他竟会为了她,回到十年来未曾踏足的江家。
城市的灯火辉煌灿烂,一盏盏连成了灯河,逶迤地通向天际。
过了跨江大桥,孟回轻声道:“去医院。”
抵达目的地已是半小时后,沉寂推开车门下车,跟在她身后:“我上去看看伯父。”
孟回第一反应是拒绝,可想到爸爸心心念念想和他见一面,便什么都没说。
两人搭乘电梯上楼,来到特护病房,里面只有王助理在,打过招呼后,他就出去了。
护士帮忙抽了腹水,打了止痛针,孟岸远躺在床上,枕边放了个透明的无菌袋,装着手机,屏幕是暗的,在播放着一段录音,内容简单,翻来覆去只有两个字,稚声稚气的:“爸爸,爸爸……”
孟回想起什么,悄然红了眼眶,5岁那年她回到孟家,对爸爸是怀着敌意的,无论他对她多好,一直不肯开口叫他爸爸,某次半夜高烧,烧得不省人事,她害怕自己快要死了,爸爸彻夜不眠不休地照顾她,退烧后,心理格外脆弱,人还迷糊着,就喊了声爸爸。
没想到当时这一声竟然喊出了爸爸的泪。
更没想到,他会录音,保存到现在,甚至在弥留之际,反复地听。
据说人在临死前,会走马灯式地回顾这一生,她是爸爸此生的圆满,还是遗憾?无论哪种,孟回深信,他的回忆必然都和她有关。
他是世界上最好的,最疼爱她的爸爸。
孟岸远若有所察地睁开眼,费力看清了床前的人,面露微笑:“回回啊。”
“爸爸。”孟回鼻尖发酸,极力忍住泪意,轻握着他的手,一字一顿地说,“爸爸,我把沉寂……带来给您看了。”
这一幕让沉寂心里颇不是滋味,他弯下腰,凑近:“伯父,我是沉寂,对不起,我来晚了。”
后一句话,更多是对孟回说的。
孟岸远循着声,视线慢慢地转移到沉寂身上,黯淡的瞳孔闪过一簇亮光,明明是正式的第一次见面,因为他是女儿的男朋友,孟岸远不由得对他多了几分亲近感:“好,来了就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