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都觉得有理,默默点了点头,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
老道士站着等了片刻,李府大门吱呀一声打开。李长春老爷子穿戴着一身明黄色道袍,手上提一柄三尺长的雷击木桃木剑,脖子上挂着一枚拳头大的黄金印绶,推门而出。
“道友,这般深夜而来,到底是什么不得了的妖怪作祟?”李长春看了一眼面带焦急之色的老道,拱手见了一个礼,又说道:“我家大刑妖李府君有要事,走脱不得,小老儿取了印绶符剑,代他随你去走一趟。”
老道士赶紧还了一礼,笑道:“道友言重了,这次并非是有罪妖作祟,而是老道我三日之前擒下一头妖怪,废了好大一番心神将其封镇,赶紧赶慢给大刑妖押解过来。这妖怪功罪如何定夺,是生是死,全凭大刑妖按律发落,只消在火化给勾陈大帝的符箓之上,写上老道名讳则可。”
李长春老人眼眸一亮,听完这老道士一番话,顿时完全知晓其来意。
原来,修行界的先祖和前辈们定下铁律,但凡祸乱凡人的罪妖,一律交由妖刑世家审判功罪、发配生死,其他修行之人染指不得。一方面是镇杀罪妖难免沾染一些负面因果、咒怨,寻常道士火候不到、修为不足,在妖孽的怨念影响之下可能性命都保不住,不敢轻易越俎代庖。
另一方面,这斩杀罪妖自然有一番不小的功德,然而只有领受了三清道统赐下的“上清符箓”的妖刑世家,才有资格在降妖之后,以火化符箓的方式通报上天,冥冥之中掌管万界妖族和兵革之事的勾陈大帝才会知晓,如此作为方才有功德降下。
这老道士自己捉住的妖怪不敢擅杀,那是怕沾染因果,押送到他剑南李家,就是把这份因果交给他们来承受,而通报符箓之上写上他的名讳,嘿嘿,功德自然就被他分了去。打的一副好算盘啊!李老爷子心中冷笑,将这老道的心思猜了个七八分。
然而,攘除罪妖,维护凡土安宁,这是妖刑世家使命之责,他回拒不得。李长春笑道:“这是当然,这是当然!道友劳心劳力押解妖孽前来,改日通禀勾陈上帝之时,自然会写上道友名讳......只是不知道友此番押送而来的是何方妖孽?”
这老道人形容枯槁,眼瞳昏黄不堪,本就是一副阳寿无多的模样。李长春气机感应之下,更是最多只有气海两三重的浅薄修为,估计凡人之中的入品武夫,三拳两脚都能把这老头拾掇了,他如何能降妖伏魔?怕不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撞见了某个村诈尸的僵尸粽子,一张符箓贴过去就完事,只是没想到这种连“妖”都算不上的小杂碎,都要被他运送过来麻烦他们李家,让他有颇有些愠怒。
“吗卖批,当妖刑世家是凡间那些游方道士么?什么小猫小狗、小鬼小怪都要来麻烦我们?”李长春心中暗骂,本就在焦急地等待儿媳生产,这大半夜的又被这道士一番搅扰,内心已经是极度不爽,他倒要看看这老道士送来个什么样的罪妖!若真的是杂碎小鬼,嘿,那这老道士就要承受他的一番怒火了。
老道士脸色突然变得极为神秘,四下里望了望,确认旁无六耳之后才开口说道:“也罢,我就将此妖的来龙去脉告知李道友,让大刑妖心中也有个准备。”
“三日之前,贫道游方行脚,来到梓州地界,当晚在梓州城外涪江上过夜。然而睡到半夜,江水竟然凭空上涨三丈!三五里宽的江面上浊浪滔天,朗朗星空之下竟然是聚集了一片数十亩大小的雷云!雷云盘桓在江面上,一条条雷电怕是有寻常人胳膊粗细,不断地往江水中打去,远隔了十余里,即便小老儿屁股下面有木船阻隔,也被那传导而来的雷电打得浑身发麻,这三天里服用了好些养气丹才恢复......”
“说重点!”李长春老人皱眉,哪有闲心听这老道士瞎扯这么多的屁话?
老道士脸色有些发红,知道自己说了许多无关痛痒的东西,讪讪而笑,才继续说道:“反正一夜风雨雷电,第二日又恢复了天朗气清。贫道一大早划船去江心一看,嘿,正好看见这妖怪七窍流血昏死过去,漂浮在滚滚江水之上,不沉不浮,不进不退。贫道怕它恢复过来为祸一方百姓,当时就贴上退魂符和禁神符,又找了辆马车,连夜给大刑妖押解而来。”
李长春站着听了半晌,心中也是惊疑不定。一般来说,唯有妖怪化形、或者修为达到气海九重大圆满而渡天地玄关之劫时,才会有如此雷劫降下,难不成这老道士真的走运,撞见了渡天地玄关劫失败的妖怪?
“也罢,我且亲自看看到底是个什么妖怪!”李长春神色一凛,紧握手中的雷击木桃木剑,又将挂在脖子上的黄金印绶取下,走上前去撩开那蒙着马车的黑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