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大家都放下刀兵,这个世界,就太平了,大家好好过日子。
我可听说了,大汗认为,宋国广大还是需要宋国的能臣治理。
我觉得吧,你这个劝书好写的很,你就如实写我大元的蒙汉联军如何,也不是投降我蒙元,是接受你家恭帝和全太后的诏命,你放心,既然是接受你宋家皇帝的的诏命,那自然还是一干忠臣良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改了就好嘛。
要不然,我蒙汉联军里面,还有10万朝鲜兵,朝鲜苦寒之地,那些穷酸丘八,就是来抢战利品的,最是不把人命放在眼里,他们自己都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战端一起,玉石俱焚。
文丞相,你以为——如何呢?”
文天祥听到此处,沉吟不语。
张珪也不着急,亲自到案几前,取了一张宣纸,拎着两边,竖起来,然后吹了一口气,轻轻抖了抖,看看,觉得不错,然后缓缓放到案上,从右到左铺开(注:古人写字,从右到左,从上到下,故而于现在左起向右书写习惯不同),接着双手平撑两边,又抚展展平,再取了一块镇纸,压住左边,看了看,又取了一块镇纸,压住右边,继续看看文天祥,然后,取了一座和田玉雕刻的送子观音,观音左手怀抱婴儿,右手拿着净瓶,然后又取了一支沉香倒流香,在蜡烛上点燃了,把倒流香头放到净瓶里面,不过数息之后,那乳白色的香流从净瓶漫出来,沿着观音胸怀,顺着衣褶,漫漫淌下来,颇有气韵;这才又取了竹子做的小水斗,从清水罐里面,舀出一点水,倒在砚台上,右手又拿起一块徽墨,怪好看地使一个揽雀尾的拿法,左手托起右手的袖袍,免得碍事,然后慢慢在砚台上划着圆圈,磨起墨来。
磨了20来圈,砚台滑腻腻的泛出油光,那墨水饱满漆黑,竟令人有观音怀、婴儿肥、灵鹊眼之感,一股浓郁的麝香、松香、沉香、冰片混合的气息,荡漾开来,令人精神为之清醒,心旷神怡。
张珪道:
“文相公文坛巨擘,蜚声朝野,我这是借花献佛;
不瞒您说,这套观音怀、龙涎霁、婴儿肥、灵鹊眼,还是宋朝的贡品呢。
说实话,我在都元帅这里,第一次见到这一套东西,不怕您笑话,我觉得,那都不应该是人间的东西,不是人能够制作出来的东西,所谓匪夷所思、巧夺天工、胸怀乾坤、浩然正气,原来都是真的有所指的,有所具现,我以前以为这些都是形容夸张,吹牛打屁。
你知道吗,
我不敢多嗅,恐怕我身上和呼吸的臭气污秽了房间;
我不敢用力触摸玉雕,恐怕弄疼了童子破坏了他的睡眠;
我不敢不端正均匀地研墨,墨锭在砚台上没有任何一丝干涩,像最好的丝绸被美人吹过,像天地之间的浓情掉落到墨色,我不知道怎么来说这些,这就是清清楚楚的感觉,太奇妙了;
我不敢不珍惜地写字,恐怕我有一丝走神都愧对钟神毓秀的浩泰正气,每一条笔画,都如此耀眼夺目,你就觉得,他们理应是值得流传后世,被人膜拜的,若是我写坏了,我无法原谅自己的粗鄙,对了,就是粗鄙,就是糙,就是土气,土包子,泥腿子。
你们南人朝廷真是太有福气了,能够创造这样财富和土地和子民,却毫不珍惜。
我们蒙元呢,大汗与每一个部落的子民一起骑马,一起征战,一起面对寒冷的风雪,一样喝马奶酒,一样吃烤肉,当然现在用的盐巴不那么紧张了。
我们出发,大汗在中军,我们冲锋,大汗在前军,我们后退,大汗来了以后,我们没有后退过。
文丞相,你是朝廷重臣,你的见识是不同的,宋人,败在宋廷,不在子民。你们的子民,在那么丰饶的土地上,那么广阔的大海子边上,并不比蒙古人更幸福,更有信心,更有盼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