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正常人哪会在国破家亡之前,还无聊的去当亡国之君?而从李世民目前的安排和部署来看,他的脑子还很正常和冷静。
看完各地送上来的战报,又批复了一些朝廷发来的需要作主的奏疏,杨侗便出了大帐,走向了湔水岸边,此时已是日暮黄昏,落日余晖下的山峦森林染了一层瑰丽色彩,湔水波光粼粼,如一条绚丽的宝奔腾向东,只见无数大隋将士们正在牵马过江,然后一队队的走向军营。鼎沸人声、萧萧马嘶下的夕阳暮色,给人一种静谧的反差。
此景,也令杨侗诗兴大发。觉得有必要创作一首诗来歌颂这一幕,但是憋了半天,也想不到半句诗来。
蓦然,一阵马蹄声自远而近,却是李秀宁策马奔来,她本来在雒县与李建成一家为李渊守孝,听说杨侗准备围攻成都城,便跑了过来。虽然还处于为父守孝期间,但她除了是李渊的女儿之外,还是大隋皇妃,自然不能堂而皇之的穿着白色的丧服跑来,所以改穿黑色的衣服,仅是在头上别着一枝夹着一朵白色绢花的竹钗。
因为熬夜守灵的脸蛋憔悴而苍白,以致那在太阳底下长期练武而有些黑的脸颊有了一层半透明一般的质感,几绺秀发垂在那腮边,愈发显得风姿楚楚。
不过精神面貌不错,显然已经接受兄弟杀父的事实了。事实也是如此,她对于李渊的作为,也是存在着些许微词,在她嫁给杨侗之前,也想和兄弟们一样为李唐王朝建功立业,可是李渊对她来了一个“狡兔死走狗烹”,把她军权解除、军队解散不说,还急匆匆的把她和亲了,而且为了掩盖巨额战败赔款的事实,李渊让皇家为她举行了规模空前的盛大典礼,因为金银、粮食等“嫁妆”太多,致使送亲的人马车仗太过庞大无法驶出公主殿宫门,甚至连宫门都要拆下才能出去,送亲那晚几万名侍卫打起的火把,甚至把大兴城路边的槐树都烤死了。
作为一个父亲,连女儿最为憧憬的婚礼都如此来利用,她的心情可想而知,更让她接受不了的是,她的父亲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资利用的机会,在出嫁之前,还让她如何如何去魅惑杨侗,如何如何去窃取隋朝的机密,至于她是否幸福,是否会因此而死,根本没有在意。之后每有使臣到了隋朝那边,总以参拜公主的名义,代替父亲向她下达窃取军情的意思,好像这个女儿就是个工具一样,这么一来,再深的亲情、再多的孝顺,也经不起这么无休无止的消耗。
如果仅是这样也就罢了,毕竟历来的和亲公主都差不多干这勾当,大不了她不干就是了。但问题是,偏偏有个心疼她、真心为她着想的大哥,让她以自己为重、安安心心当杨家妇,坚决不许她插手隋唐纷争。这一相比,可不仅是高下立判那么简单,而是以李建成的至深爱护,反衬出李渊的至极冷酷。
而比较懂得疼女人的杨侗,有一个类似丈母娘的李建成在助攻,坚持六七年下来,理所当然的把李秀宁从李渊那边墙到手了。
李秀宁毕竟是在战场上拼杀过来的人,对于生老病死比普通人看到淡,再加上她早就认定李渊死在玄武门之变了,该悲痛的已经悲痛过了,所以听到确实消息的时候,也不是那么悲痛了。说简单、难听一点,现在就是走一个过场。
杨侗见她飞身下马,势姿动人,夕阳下如仙女下凡一般,一句诗忽然涌上心头,连忙吟诵道:“女要俏一身皂。”
“夫君在说什么皂?”李秀宁耳聪目明,又位于下风,已经下马走来的她,听了一个模模糊糊。
“你听错了。”杨侗咳嗽一声,讪然道:“我在酝酿诗句,本来想到了,却被你的马蹄打断了,所以说了句‘我草’。”
“我的夫君,你是皇帝,一言一行都为天下人表率,别老是‘草草草’的。”李秀宁白了丈夫一眼,心情竟然好了不少。
杨侗听得差点喷笑出声,忍笑忍得脸都胀红成了猪肝色,见到她身后有说有笑、意外出现的房玄龄和罗士信又鬼鬼祟祟的退了回去,便一本正经的点头道:“玄龄、小罗呆在我身边久了,我也跟他们学到了一些。”
李秀宁在洛阳的时候,就听说房玄龄和罗士信去青楼玩耍的时候,被房夫人、罗夫人逮了个正着,杨侗再这样一说,她自然就信了,便冷哼一声,叮嘱道:“你呀,以后少听这两个好色之徒说风月,免得给他们带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