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地风光,醉柳眠香。
正是初春好时节,乍暖还寒时候,剑南道益州府卉门大街已是一派百花缭乱、姹紫嫣红的景象,便在这万花丛中,一座雕梁画栋的宅邸坐南望北,层台累榭拔地而起,丹楹刻桷,气象恢宏。
这里便是天下享誉的全唐第一镖局“五都镖盟”的益州分号。大唐自太宗贞观以来,虽有武后立周之乱,但国势不显衰颓反倒气运亨通,天下富庶,而今大唐除却上都长安与东都洛阳之外,又另有西都凤翔、南都益州以及北都太原三大都城,故而当朝皇帝李隆基将其统作五都,以示大唐国强民富,受万邦来朝之仪。而这五都镖盟便是这五大都城无数镖局相互缔约结盟而来,可谓盛极一时。
正宅门前金匾底下,又守着十来个面如黑铁的精壮汉子,各自背着一柄七环刀,看上去孔武有力,十分骇人。
熏风过处,莺飞草长。
镖局门前风尘仆仆打马赶来一位女子,这女子一袭红白袍子,头上绾着望仙髻,英姿飒爽,正擒着一枝竹条,直冲冲向镖局走来。
女子径直走到一个守门的壮汉身前,问道:“我问你,这里可是五都镖盟益州分号?”女子行事乖张,言下颇为无礼。
“正是正是……姑娘可是来托镖的?”
那五都镖盟的守门汉子原本岂是这般易与之人,只是见了这女子貌若天仙,竟连话也说不利索。
“我来镖局不托镖难道是来打架的么?”
“是是是!那在下先领姑娘去前厅候着?”
“不必了,你且将金大川给我寻来罢,我有事儿与他交代!”
女子语气不善,换作他人恐怕早已被那汉子轰打出去。
“姑娘,这恐怕不妥,金舵主寻常是不见客的。”汉子为难道。
女子瞪他一眼,怫然不悦,怒道:“你尽管去通禀便是,讲这许多做甚?”
“这……好吧!姑娘你且先在前厅稍候,待我去通禀一声,只不过金舵主见不见你,我也不敢保证。”那汉子实在不好发作,只得往后堂去通报。
女子在前厅候不多时,便遥遥听得后堂一阵喧闹。
有一粗声汉子,操着北方口音,一边向前厅走来一边喊骂:“俺让你们守大门揽生意招呼贵客,可你们这些色鬼投胎的倒好,见着漂亮丫头便魂飞天外去了,真是丢人现眼!”
女子听得暗暗发笑,却见厅前那守门汉子已领着一个肤色黝黑虎背熊腰的光头大汉走了进来。这条汉子却是非同寻常,那满身筋肉只看上去便要比常人粗壮好几圈,此时立在厅门前竟将透进厅内的天光掩去了大半,单是他这一身外家横练功夫已是霸道无匹,若只是当个镖师走镖,大江南北确是难逢敌手,倒也不负五都镖盟的名头。
那壮汉瞧见了上座这貌美女子,不由得晃神,可先前刚与底下人训过话,架不住面子,只好开口抢道:“姑娘芳名,如何称呼?”
“你便是金大川?”女子不答话,却反问道。
“正是金某!”金大川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那便好了。”女子直截了当地问道:“我这儿有单生意,你接是不接?”
“你这姑娘,还未与金某言说你要托什么物事,又要押到哪里去,怎么就问接不接的?”金大川未曾想到这女子言语间竟这般莽撞,再看她生得青春貌美,心下便已料定是哪家未出阁的姑娘偷跑了出来玩耍,在这里使小姐性子。
女子却道:“托什么物事你暂且不管,押到哪里我自会告知与你。”
“哈哈哈,小丫头使性子也不该使在俺们这儿来,俺们五都镖盟开门做生意也不是差这一单两单的。你言行无状,如此无礼,想来这趟镖金某是接不成了,姑娘还是请便吧!”金大川也是性情之人,又在自己的地头,哪儿能受这干气,不愿再与女子纠缠,说完便欲转身离去。
“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