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生又从她的脸上瞧见逝去妹妹的影子,心里喜伤参半,伤怀不已“可怜见的,我那早逝的妹妹好孩子,以后就将这当成自己的家,可不要觉着拘束,缺什么吃的用的,尽管”
岑聿进门的细微声响,让姜氏话音一顿,见是儿子回来,顿时大喜,“聿儿回来了快来瞧瞧,这是你三姨母家的表妹,姓裴,唤绾一。”
说完,再给裴绾一介绍,“这是你表哥,岑聿,姨母和你说过的,还未娶亲。”
这话,在场凡是个有点脑子的,都能听出姜氏的意有所指。
裴绾一垂下眸子,半晌站起,福身一礼“绾一见过表哥。”
裴绾一身量比寻常女子高些,姜氏本不矮,但站在裴绾一身边,竟矮了半头,还显得圆润许多。
非是姜氏丰腴,而是裴绾一实在清瘦,甚至脸白的,怎么看都有和岑聿比肩的架势。
姜氏当即心疼“你在济州下人是如何伺候你的,怎瘦成这样”
裴绾一犹豫,似是有些难以启齿,见状,姜氏忙将周围伺候的人都打发出去。
岑聿原本也要出去,却被姜氏拦住,岑聿便站在门口听。
只听裴绾一此时才轻声道“姨母,是我身子骨弱,怨不得旁人,我兴许是个没福分的,生来便胎弱。”
这事不是秘密。
裴绾一上头的几个哥哥都没站住,父母为此到处求神拜佛、拜访名医,最终也只勉强留下一个女儿。
姜氏有所耳闻,想说调养便是,人参灵芝成日供着,总有转好的日子。
没想到裴绾一再道“娘胎里带的病,本就损子嗣,我前些年又不小心被寒气伤了底子,怕是此生当不得母亲。”
姜氏人一愣,装了半肚子的安慰话就这么生生卡在半路,表情跟变戏法似的“你这啊”
她可从未听说过这遭事啊。
岑聿当年在凉州身体有伤,请了无数名医才将人从鬼门关上抢回来,当时就说用药凶猛,人能活,却伤子嗣,消息真假无从辩论,但姜氏每每旁敲侧击地问,岑聿都是歉然的笑。
时间一长,就成了姜氏的心病。
她做梦都想让岑聿早早娶亲,再生个嫡子,好继承岑府上下。
可、可
姜氏看着自己刚寄予厚望,却突然说自己不孕的裴绾一,脸色霎时变得五彩斑斓,想僵着脸又觉得不该,想笑,又笑不出来,硬生生卡在半路,不上不下。
还是岑文镛开口劝慰“你且松开孩子的手,孩子刚来,何苦说伤心事,团圆是喜事,该热闹才是。”
说完,岑文镛看裴绾一“改日让你姨母给你多请几位大夫好好瞧瞧,至于旁的事你都不要放在心上,岑府养得起你。”
“谢姨父。”
姜氏这顿饭吃的没滋没味,心不在焉,早晨的笑到了现在也消退大半,只是老夫人也在,要撑着。
老夫人不是岑聿的生身母亲,甚至八竿子打不着,只不过因为添了族谱,将岑文镛挪到自己名下,便忝居高位。
姜氏刚嫁进来的时候,没少受对方的气。
最开始姜氏还忍,但随着父亲和岑文镛的步步高升,人就不愿意忍了。
她出身名门,当年嫁给岑文镛,都算低嫁,底气极足,也不惧。
婆媳二人要是细说,矛盾一箩筐。
姜氏不愿在老夫人面前没脸,心里再难受也要装得满意。
岑文镛看着姜氏表情都觉得累,偏生饭吃的时间长,老夫人原本想让自己娘家人嫁进来,却被姜氏不软不硬地拒了,还请回来一位表姑娘,老夫人知道后,脸拉得要到地上。
如今对方终于来了,少不得刨根问底,说话间夹枪带棒。
岑文镛头疼。
岑聿更是没有吭声。